第九十三章

第九十三章

躲进小楼成一统,管他冬夏与春秋。

山洞虽不是小楼,却也有异曲同工之妙,尤其是在这天寒地冻的时候。进入冬季的第二个月中旬,第二场雪后,气温急遽下降,土壤上冻,小河结冰,积雪覆着茫茫大地,惨白的日光丝毫不能融化分毫。

给巨鼠喂食的难度再次增加,即便地底通道的火彻夜不熄,雪人也要全副武装才能对抗严寒。麦冬不得不将锻炼计划做了修改,上午只留五百人在地底训练,另外五百人出去喂食巨鼠,第二天再轮换。这样五百人一起出去,喂食速度大大提高,而且挤在一起也比较暖和。

因为雪人食量的增加以及咕噜这个大胃王的存在,每天被宰杀的巨鼠总是不下数百只,虽然巨鼠不再成批死亡,但由于繁殖率的降低,再这么吃下去,等到的时候,所剩的巨鼠恐怕也不会很多。麦冬想将巨鼠养殖扩大,自然不会坐视这种情况不理,只是雪人锻炼量大,营养必须要跟得上,她也不舍得让咕噜少吃,因此节流的路是走不通了。

不能节流,就只能开源了。

天气已经冷地麦冬宁愿待在憋闷的地底也不想出去了,但现在不出去不行。她找出狼牙棒,又背了把特制的大弓,从头到脚,全身上下全副武装,拖着咕噜出了门,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猎物。

值得一提的是,狼牙棒已经鸟枪换炮,原本木头的棒身升级成铁,龙鳞也在锻造的时候就加了进去,鳞片与棒身浑然一体,不用再担心鳞片脱落的问题。

咕噜这些天一直以岩浆果为食,肉食虽然仍旧吃的很多,但却只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,而且相比它暴涨的身躯,食量却没有相应增加,只能说岩浆果已经提供了足够它成长所需的营养。

最初遇到雪人时,咕噜的身高只有两米多,但到了现在,不过两个多月的时间,它的身体就像春天抽条的杨柳,一日一个变化,成长的速度几乎肉眼可见。麦冬每天都跟它待在一起,因此往往会忽略这种变化,只是隔几天就会惊讶地发觉咕噜似乎又长高了一截。

现在的咕噜已经长到将近五米高,或许在龙族中还不算什么,但看上去却实在称不上幼龙了。

以前是咕噜只到麦冬腰部,现在是麦冬使劲踮起脚才勉勉强强能让头顶与咕噜的腰平齐。

出入地底的甬道本是按照雪人的身量设计,在咕噜长到三米高的时候,它不得不弯着身子通过。后来咕噜嫌弯腰难受,索性挥挥爪子,将甬道扩大了一倍不止,以方便自己进出。

不知道是不是错觉,随着咕噜越长越高,麦冬觉得咕噜身上似乎多了什么味道,有点像岩浆果,却又不完全是,淡淡的,却很好闻。她问咕噜,咕噜却一脸迷茫的样子,完全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,又去问安,也得到了同样的答案。

事实上,由于没有文字的,又不像龙族一样能从中继承部分记忆,雪人对于龙族的认知说不定还比不上麦冬,她起码还在梦中见过的样子,虽然不知道那到底是梦还是咕噜的记忆,毕竟她和咕噜有着那个共命契约,说不定她所梦到的其实就是咕噜的记忆。

找不到答案,那味道也没对咕噜造成什么影响,麦冬也就不再纠结,心想兴许就是岩浆果吃多了,所以染上了岩浆果的味道也说不定。

一出树洞,扑面而来的寒气和脚下通道的热气在身上交汇,说不上什么滋味,总之不太好受。

麦冬先去看了看畜棚,见巨鼠没什么问题,才离开畜棚,向河岸走去。

双脚一离开地热通道,踩上厚厚的积雪,脚下的感觉立刻变得不同,而离通道越远,身体感受到的严寒也越甚,两相比较之下,麦冬才发现有无地热通道有什么区别。

前几天雪下地太大,积雪到了麦冬的膝盖,一脚踩下去就像陷入了深坑,踩下去再□□都要费好大的劲儿,麦冬走了几步就气喘吁吁起来。

咕噜看到麦冬难受的样子,伸出爪子要抱她。

麦冬摇头拒绝。

反正不赶时间,自己慢慢走反而暖和些。而且,她总不能事事依赖咕噜,一些她做不到的事就算了,走路这种小事,她还是可以自己做到的。或许以后可以让咕噜帮助她,但次,她总要自己尝试。

咕噜沮丧地收回一只爪子,另一只却仍旧执拗地伸着。

明白它的意思,麦冬笑笑,将一只手伸,握住它的爪子。

咕噜裂开嘴巴笑,已经长大的爪子牢牢握住麦冬毛茸茸手套仍显得小巧的手,爪子上的热度隔着手套依然清晰地传递到麦冬的掌心,让麦冬身上总算了个温暖的地方。

除了被咕噜握着的手,其他身体部位则要仅靠衣物抵御寒冷。

出发前她准备周全,手上戴着毛皮手套,头上带了个巨鼠皮帽子,跟电视上野战军的狗皮帽子似的,一个帽子便将脑袋、耳朵和脖子都盖得严严实实。露出的脸则被她用那种纤维布料裹得只剩一双眼睛露在外面,这种布料透气性很好,捂住鼻子也不觉得憋气。

咕噜不觉得冷,自然不用穿什么御寒衣物,见麦冬将自己包裹地只剩一双眼睛露在外面,不禁觉得新奇,一边用一只爪子拉着她的手,一边侧着身子,想用另一只爪子将她的帽子和裹脸的布扒下来,麦冬也不生气,玩闹似地一次又一次打掉它的爪子。

一人一龙玩闹着走到了河边。

麦冬原指望在离河岸几十米的地方埋伏,用弓箭先猎几只大个头的猎物。但是,她的打算落空了。

在距离河岸几百米的地方,远远望去,河边空****的,入目皆是一片雪白,没有一只动物。

……明明上次来试箭还有几种动物的。其中几种体型还比较大,麦冬就是打着那几种动物的主意。

不过,等走近了,麦冬便知道了原因。

河水结冰了。

这条河并不算小,深度不知,但宽度至少在一百米以上。这样的大河每天河流入海带来的冲击力是巨大的,但现在,即便是有这么大的冲击力,整个河面仍旧结成了一面冰镜。

以麦冬的感受来说,现在的温度似乎还不足以让这么宽广的河面结冰,更何况这里还是河流入海处,天气虽然冷,但她不觉得已经冷到了这个地步。

可是河水的的确确是结冰了,不仅结了冰,而且冰层还很厚。麦冬用狼牙棒砸向河面,冰面瞬间龟裂出一道道裂纹,却未完全裂开,显然,这一棒的力道并不足以打破冰面。

麦冬很清楚自己一棒的威力有多大,尤其是棒身由木头换成铁后,她全力的一挥足以砸碎山石。冰面没有完全破裂,只能说明冰层太厚,冰面分摊了这一棒的力量。麦冬目测着,觉得冰层厚度最起码也得有半米左右,而且,只会更厚,不会更薄。

这么厚的冰层,绝对不是零下几度的温度能造成的。

但事实摆在眼前,她的眼睛不可能出错,那么出错的就只有可能是感觉。

麦冬想起她一次次觉得雪人体质太弱,对于严寒仿佛没有丝毫抵抗能力。但现在看来,也许不是雪人太弱,而是,她变强了。

和蛋壳给她带来的好处是非常全面的,所以,她不仅仅是不再手足冰凉,抗寒能力也比以前大幅度提升,所以明明气温已经到了非常严寒的时候,她的感觉却还停留在以前她居住的那个北方小城最冷时节,不到零下十度的温度。

此时真实的气温很可能已经零下二三十度,或者更甚,只是她没有感觉到而已。

她有些不敢想象,如果没有被龙血和蛋壳改造,以她畏寒的体质,要怎么度过这里格外漫长严酷的冬天?

她下意识地握紧了咕噜的爪子。

咕噜转头看她。

由于身高的原因,它是俯视着她的,这种身高和体型的差距容易让被俯视的人产生压迫感,但麦冬却丝毫没有这种感觉。因为,只要看到它的眼睛,那清澄的、仿佛黑水晶一样的眼睛,就能看到它眼里的依赖。

不管长多高,不管力量变得多大,在她面前,它似乎永远都是那个小小的、刚刚破壳、一切都依赖着她的幼龙。

没有猎物也不能空手而归,麦冬索性在之前那一棒砸下的位置又砸了几下,五下之后,终于将冰面砸出一个脸盆大的窟窿。

不出所料,冰层厚度几乎达到一米,而且,随着气温的持续下降,冰层厚度很可能还会继续增加。

让麦冬惊奇不已的是,冰层中居然有被冻住的鱼虾。

鱼虾都是活物,正常情况下又怎么可能被活活冻在冰里?但看那些被冻住的鱼虾的样子,又不像是死了之后被冻住的。因此,剩下的只有一个可能,那就是——温度下降的太快了。

气温下降到水温下降,再到水结冰,这需要一个反应时间,但如果温度下降地特别剧烈,或许这个反应时间根本不需要多长。那么原本在河面处活动的鱼虾刚开始可能只是觉得水温有点冷,所以一时没有潜入深水中,但等它们意识到危险时,水面已经开始结冰,急遽下降的水温或许还会影响它们的行动,这种种原因最终导致了它们被冰封在水中。

不管这个推测正不正确,但可以肯定的是,温度在麦冬不知道的时候下降了许多,只是最近她一直待在地底,自身对于寒冷的感觉又不像以前那么敏感,所以忽略了许多。

当然,鱼虾被冰冻也好,气温下降也好,都不用她操心,她现在只要负责捕鱼就好了。

但是,事实上,根本用不着她来“捕”。

不知是被冰层禁锢了太久,还是向往冰层之上的光亮,麦冬将冰层砸开不久,陆陆续续便有鱼从窟窿中往外跳,然后“啪”一声摔在结实的冰面上。

麦冬还在想着怎么捕鱼,正琢磨着是不是要削个鱼叉的时候就看到这幕场景,瞬间整个人都惊呆了。

之后的场景更是让她惊讶地嘴巴一直没合上过。

像是有什么特殊方法能在鱼群中传递消息似的,越来越多的鱼游到麦冬砸开的洞口下,然后便争先恐后地往外面跳,冰面上“啪啪啪”的声音响个不停,简直就像放鞭炮一样。

不一会儿,洞口四周已经堆满了鱼,银鱼、黑白鱼、胖头鱼,甚至还有尖嘴鱼,各个都至少有两斤多重的样子。麦冬总算回过神来,看着一圈或者摔晕或者还在冰面上蹦跶的鱼,赶紧地把冰窟窿给堵上了。

再不堵上,鱼就要往她身上跳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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